24 惊变
阆有凤怔愣住,无言的看着她,身子往后退一小步,她们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,邱秉月却觉得更加压抑了。
她情知自己说漏嘴,她不应该把白天看到的事情说出来,而且她说的话实在不妥当,对方是皇后,她说话不可带有反驳意味的。
而且她说这些话,也是不合该的,阆有凤与贾静王有什么关系,如今又与她何干。
也顾不得什么礼节,忙欠身告退,逃也似的离去。
庆幸的是阆有凤并没有追上来询问。
邱秉月回到房中,外面天已经开始蒙蒙亮,她还有些困意,脱了外衣,直接歪倒在床上睡觉。
直到翌日上午才醒,刚吃过东西,左明珠便从笑着从外面走进屋子,邱秉月忙笑着起身相迎。
两人不过聊了一些闲话,一同吃过午饭,左明珠便回了自己房间。
邱秉月因刚吃过午饭,便送她走到院子里,顺便散步消消食。
刚回到房间,竟看到阆有凤就坐在她房间里。
邱秉月一怔,忙上前行礼。
“参见皇后娘娘。”俯身道。
“坐。”阆有凤轻声道。
邱秉月不明白她的来意,不经意的抬眸瞄她一眼,她的神情令人看不出情绪,唇边隐隐带着若有似无的冷笑,此刻正垂眸抚着自己的袖子。
“皇后娘娘特意来臣妾宫中,有何事?”见她半天不说话,邱秉月试探的开口。
“无事就不可以来吗?”阆有凤漫不经心道。
“娘娘执掌六宫,想来事务繁忙,有事尽管让丫鬟来通报就是。”无事当然最好不要来,她们之间还是远远避开的好。
淳儿抬眸看她一眼,又若无其事的垂下眼。
阑有凤眸中闪过一抹冰冷,转瞬即逝。她朝淳儿挥手,淳儿垂首领意,退了出去。
邱秉月也对身后的香尘道:“你下去吧。”香尘闻言,同淳儿前脚后脚的离去。
待房间只剩下两人时,阆有凤开口道:“本宫来,是因为贾静王要本宫传话给你。”
邱秉月微微一惊,抬眸看向她:“什么话?”
阆有凤冷笑一声,看着她迫不及待想要倾听的样子:“贾静王要本宫把你安置到快绿阁,他要邀你住进快绿阁。”
邱秉月气力一散,无言以对。
她果真是逃不过去。
“臣妾。。领命。”她没有权利拒绝,皇家的威严是不允许任何人侵犯的。
阆有凤将茶杯往桌上用力一掷,发出一声强烈的响动,语气冰冷:“先别急的领命,本宫的话还未说完!”
邱秉月冷淡的看向她:“皇后娘娘还有什么说的?”
阆有凤站起身,走向她。邱秉月见她站起身,只好也站起来,面对着她。这次面对阆有凤的逼近,她没有半分躲避。阆有凤站起身,走向她。邱秉月见她站起身,只好也站起来,面对着她。这次面对阆有凤的逼近,她没有半分躲避。
她的心已经很乱了,甚至麻木。不过也没关系,连身子和命都不由她做主,心麻木了也是好事,起码不会难受了。
阆有凤冷冷道:“再说什么还重要吗?我想过你会接受,但是却没有想到你会那么轻易便接受,甚至看不到一点纠结,究竟你从来没有爱过我,是不是?”
邱秉月看着她带着怒气的眼眸,一字一句道:“从你离开邱府的那一刻,我就不爱了,娘娘竟还不明白吗?”
“不可能!”阆有凤骤地一挥手:“若你不爱我,那。。我喝醉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接受我?“
邱秉月撇过头去。她问她为何接受她?她又如何得知?连她自己都想不通的事情,她又如何给她答案呢?
“可能,是我不想再恨下去了吧。一年了,恨一个人,好累的,我只想了断此事。那晚也说的很清楚不是吗你我从此以后各自疏离,你放我做一个平淡的后宫妃子。”
“不是的,你是因为爱我所以才接受我——”
“皇后娘娘!”邱秉月打断她的话,定睛看向她:“初开始,你若不对我隐瞒一切,我不会与你走在一起。现在我知道了,既然怪不得恨不得,自然是要避开,难不成再一次贴上你的身,再受一次凌迟之苦吗?你知道一年来我受到多大的苦痛吗?神志不清,多次想过自杀。你知道那一年里,我娘和我爹有多么担心吗?因为你,我把自己搞的抑郁不堪,整日以泪洗面。我不想再受到伤害了,更不想再见到你!你走啊!你走。。。你若不走,放我走好不好。。。放我走。。。我不要待在这里。。”她终是控制不住情绪,眼泪不断的划过脸庞,无力的瘫坐回椅子上,伏案发泄情绪。她不想面前的人看见自己哭,但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留下来。
“秉月。。。”阆有凤抬手欲要抚上她的背部,却又只能悬在空中,不敢触摸下去。她从没见过邱秉月这么痛苦的样子。
邱秉月直起身子,稳定情绪,用手绢擦干脸上的泪水,让自己声音变得平淡:“请皇后娘娘待臣妾谢贾静王的厚待。”
“所以你并不是真正属意与贾静王,而是因为放弃了,对所有都放弃了。”阆有凤突然道。
邱秉月怔怔的抬头看她:“娘娘在说笑吗?”皇家威严谁也不可违背。
“我没有说笑,不追求怎么知道能不能得到?颓废和放弃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。”
邱秉月不明白她的意思。
“既然是我造就你现在的样子,那我就更要阻止这一切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邱秉月站起身看着她。
阆有凤道:“我驳回了。贾静王向我提出要你住进快绿阁的时候,我直接拒了。”
“你。。。”邱秉月不敢相信,她怎么可以拒绝未来天子?
“你不必搬到快绿阁,也大可放心,他不会将罪与你。”
说完,阆有凤往外走去。
邱秉月忍不住问道:“你和他。。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
阆有凤侧过头,看她一眼,默了片刻,才缓缓吐气:“共生关系吧。”
说完,走出门口,转身间身影在邱秉月的视野里消失。
邱秉月立在原地,思索她的回答,却怎么也想不出阆有凤说的共生关系是什么意思。
接下里的两日里,如阆有凤所言,她再没有听到关于贾静王的一点消息,那件事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。这两日,阆有凤也没有找过她,她也再没有见她一面。
日子竟十分平淡,是她从进宫以来,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生活也可以这么平淡。
这日下午,邱秉月在院中散步,赏玩院中的花,望着眼前的牡丹,她脑海中透过牡丹想起一个身影,随即挥散开,继续渡步往另一处而去。
“邱贵人。”身后有人唤道。“邱贵人。”身后有人唤道。
邱秉月回头看去,不由一惊,竟是他,贾静王。
贾静王朝她走进。邱秉月情知避不过,只好站着原地,看着他走近。
“好巧,第二次遇见王爷。”邱秉月寒碜道。
“本王倒觉得是缘分,你说是不是,邱贵人?”贾静王话中有话,身子微微前倾,朝她贴近一些。
邱秉月微微退后半步,神色淡然,垂眸道:“王爷是来寻皇后娘娘的?”
“我是来寻你的。”缠绵的说着,贾静王又上前凑近。
邱秉月往后退一步,语气变得微冷:“王爷请自重。”
“静王爷。”一声呼唤打断两人。
两人同时往来人看去,只见阆有凤正从对面走来。
贾静王退后一步,脸上笑意微微收敛。
邱秉月正感到无法脱身,此刻见阆有凤出现,心中觉得一安。
阆有凤走到两人跟前,没有情绪的表情在邱秉月身上一扫而过,视线转向贾静王的时候,浮上一层薄冰。
“王爷,请吧。”阆有凤视线往另一处方向一瞥,对他道。
贾静王眼中浮现不耐,只一瞬又被笑意取代,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:“皇后先请。”
阆有凤看一眼邱秉月,先行走去。
待阆有凤走后,贾静王再次看向邱秉月,笑着低声道:“想要见本王的时候,快绿阁随时恭候。”
邱秉月真是一刻也不想看到他,垂眸冷冷道:“王爷慢走。”
贾静王冷哼一声,拂袖跟随阆有凤的背影行去。
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,邱秉月独独愣了半晌。这两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阆有凤她竟然敢对王爷冷脸相待,更令人诧异的是,贾静王从来不生气,先不说内里,起码表面上他从来也不敢对阆有凤表现出不满。
“小主。”香尘唤回她的神思。
邱秉月回身看眼满园的花,赏花的心情已经不在。
“回去吧。”她对香尘道。
两人往碎玉轩回去。
回到碎玉轩,邱秉月觉得口渴,先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慢慢喝着。
香尘站在一旁,忍不住道:“小主,那贾静王德行实在是差,连我们邱府的仆人都比不上。”
邱秉月吃完一口茶,将茶杯放到桌上,叹口气道:“香尘啊香尘,到底你何时才能将我说过的话放在心里,不该说的话不要说!”这样藐视皇家的话,也许她真的不该留香尘在宫中,她这张快嘴早晚会害了自己。
香尘也知自己说的话不妥,又道:“小主,我知道分寸,这些话除了在你面前,我哪敢在外人面前说。”
“在我面前也不可以说,不妥的话全部烂在肚子里才好,日后再让我听见这些话,不如将你弄回家,让娘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好。”“在我面前也不可以说,不妥的话全部烂在肚子里才好,日后再让我听见这些话,不如将你弄回家,让娘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好。”
香尘慌忙道:“小主不要啊,香尘除了跟在你身边,哪也不去!”
邱秉月见她慌张的样子,趁机敲打道:“既如此,那你以后可别再让我听见不妥的话。”
香尘忙用手捂住嘴巴,用力摇头,闷闷的发声:“不说了,再也不说了。”
邱秉月看她的模样,觉得好笑,只得无奈摇头,笑嗔道:“希望这次是真正不说了!”
忽而,太监李忠躬身走进来,先伏地行礼:“小主。”
李忠是初进宫分配到她底下的管事太监,行事一直老老实实,邱秉月很赏识他。
邱秉月看向他,李忠行来着急,能听到他气息微微急促混乱。
“起身。”她问道:“何事那么慌张?”
李忠垂着头,态度始终恭敬,此刻脸上却显得有些着急。
他回道:“奴才方才得到一个消息,思来想去,还是觉得因提前告诉小主的好。”
邱秉月好奇问道:“什么消息?”
李忠微微抬眸瞥她一眼,欲言又止。
邱秉月见他顾虑,遂开口道:“你只管说便是。”
李忠道:“小主听了可不要过于担忧。”
邱秉月心中先是一颤,涌起不安。
香尘忍不住先道:“李公公,什么事你快说。没你这样,还未说就先吓唬人的,当真以为小主不会罚人了。”
“奴才不敢造次。”
邱秉月看着李忠,等着他开口。
李忠复又抬眸看眼邱秉月的神情,垂头道:“奴才听说。。。武将军参了邱大人一本,此刻已将邱府上下尽数关押。”
“什么!”邱秉月按桌立起,充满震惊和不可置信。
李忠惶恐的跪倒在地,颤着声音道:“奴才不敢妄言,此事是奴才在圣前当差的好友亲口听王总管说的,他知道奴才侍奉的是小主您,所以才多嘴传与奴才,奴才再三向他确认过才敢过来禀告小主。”
“王总管?”邱秉月没听说过此人。
李忠回道:“回小主,是往日皇上身边的领事太监,眼下在贾静王底下伺候。”
既如此,那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。邱秉月面如死灰,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?她的爹娘此刻竟在地牢。她可以相信爹娘发生任何事,却独独不肯相信会在关押在地牢。她的爹爹向来为官清正,从小到大,她几乎很少见她爹爹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。这样清正的人实不应该关在地牢。
“你可知参的是什么罪名?”邱秉月走近两步到李忠跟前,伸手扶起他。
“徇私枉法,受贿。”李忠垂首回道。
“不可能,爹爹向来为官清正,一定是诬陷!”她爹绝不可能会做出李忠口中的那些事,她不相信。
在她五岁时,爹爹就常教导她,做人一定要正直,勿以恶小而为之,勿以善小而不为。在她五岁时,爹爹就常教导她,做人一定要正直,勿以恶小而为之,勿以善小而不为。
到她九岁那年,已经懵懵懂事,却也不懂事,总是干些叛逆的事。记得有一次,她丢了一个金钗,因此固执认为是给她打扫屋子的丫鬟偷的,还扬言要砍那丫鬟的手,无论那丫鬟怎么求饶她就是不答应。后来爹爹知晓了,就派人在她房间寻找,找了好久,最后在箱子的夹缝处找到,爹爹便坚持让她向那名丫鬟道歉。
此后,她也慢慢懂事,懂得爹爹的为人处世之道,并以此为戒,再也不做冤枉人的事。
对富贵之家来说,丫鬟的命根本不算命,死了再买就是,可是她爹爹连丫鬟的清白都用心维护,又怎么可能做出徇私枉法的事。
她的爹爹一定是被冤枉的,或者是有人故意陷害!官场上的事虽然她从未接触过,但是往日在家时,也常见邱碧晨因公事而郁郁寡欢,生闷气。有些时候她也能从母亲口红问出一些蛛丝马迹,无非就是官场上的勾心斗角。
“你方才说是谁参的我爹?”邱秉月问李忠。
“据说是武将军。”
“武将军又是谁?”邱秉月不明道。
“是皇贵妃娘娘的父亲王震中,因五年前立下汗马功劳,战功赫赫,故被圣上封为武将军。”
王长华,竟然是王长华的父亲。
邱秉月心头涌起浓浓的不安。若说爹爹是蒙冤入狱,她也可不必过于忧虑,相信等到查出爹爹是清白之身,自会放出来。但是现在想来,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,也绝不是偶然。
王长华,那个恨她恨到就连听到她的名字都厌恶到杀人的女人,她开始对她报复了。
前些日子皇上将凤印重新传到皇后手中,因这件事,宫中都传皇贵妃失宠的事,不用想,也知道王长华有多气恨。
归根结底,所有的原由都是因为她到景阳宫跪求一事引起,王长华心中必定恨死她了。
可是,邱秉月没想到,她如此狠毒,竟然牵扯进她的家人。
若要说武将军参她父亲之事与皇贵妃无关,她才不信。
天底下没有那么巧的事,她爹爹“徇私枉法”正好被武将军发现。
她爹爹又怎么可能真的徇私枉法,不过是陷害罢了。
邱秉月断定此事定是王长华搞的鬼,她竟然敢动她的家人了,若是家人出了什么不测,她绝不会放过王长华。
“小主。”香尘见她久久不回神,抚上她的手臂,轻轻推动一下。
邱秉月回过神,看眼两人,顿感无力,坐下,胳膊肘抵着桌面,一手托着额头,无力道:“你们都下去。”她想一个人待着。
两人听了,无言的对视一眼,一前一后离开,空留邱秉月一人在房间里。
一个下午,邱秉月待在房间里,连香尘也不见。茶不思饭不想,一想到自己的家人还在天牢里蒙受冤屈,就心急火燎起来,又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,唯有保持冷静,才能思考出对策。
从小,她身为顺天府府尹之女,见识过关押犯人的地牢的阴暗,里面霉味,臭味,老鼠的腐烂味,充斥着整个地牢。
娘亲向来喜爱干净,又怕虫子老鼠,让她待在牢里,肯定要多煎熬就多煎熬。她父亲,一向为官清正,现如今却因徇私枉法罪名关押天牢,这对她的父亲来说,绝对是最大的耻辱,她完全能感受到爹爹蒙冤的不甘。
无论如何,就算献出自己的性命,她也一定要救出父亲和母亲。
阆有凤……不,不可能。
邱秉月诧异自己脑海里最先想到的人竟是阆有凤,她虽是皇后,但后宫向来不允许议论朝政,找她,也不会有用。
她脑海中又闪现出一个人来。贾静王。既然是他在处理政事,那找他一定没错。她脑海中又闪现出一个人来。贾静王。既然是他在处理政事,那找他一定没错。
邱秉月眼中闪现出一抹光亮,想起下午在花园时遇到贾静王,他说过一句话,只要自己想找他,便到快绿阁。
她顾不上贾静王说那话本来的含义,现在对她来说,只要能求爹娘,旁的任何事都可以暂且放到一边。
就算贾静王因此有什么要求,她想,她可以接受。只要能护家人平安,她可以做任何事,因为她只有家人啊,无论是身在何处,她的心从来都是属于邱府的,她的根永远都在邱府。她这一生拼尽全力也要维护的,就是家人。
思量之后,邱秉月走至窗前掀开半边,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天色,太阳落下,已酉时,微微凉风透过窗户吹到邱秉月身上,只觉得一片凉飕飕,倒让她觉得清醒不少,干脆也不关了,直接将窗户支起来。
刚转身,便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。
“进来。”邱秉月看着香尘走进来。
香尘进来先不安的瞧两眼她的神色,方道:“小主,传饭了。”
邱秉月没有心情吃饭,但是想起这个时候,她不吃别人也是要吃,还是等到饭点过后,才可去寻贾静王。
“不必传了,我不饿。”邱秉月对香尘道,她只等着饭点过去。
香尘走上前抚上她的手道:“小主心中再担忧,也不该饿着身子,要不然人哪有气力,吃点罢。”
邱秉月听她说的诚恳,又见她一脸忧色,不免动心。香尘是她从家里带来的,也早已把她当做家人看待,这宫中她只有这么一个家人了,不该让她担忧。
遂微微点头。香尘忙出去传饭。
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饭,心思却早已跑开,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,邱秉月便让香尘撤桌。
外面的天色已近昏暗。
这个时间,她实不该去找贾静王,否则落到外人眼中,不免又要传出一段不堪之言。但是为了替父母求得一次平安,她顾虑不上别的,只希望贾静王能够帮父亲平冤。
出房门,往乾清宫走去,天色昏暗,四周的景物都是那么黯然朦胧,在宫灯的映照下,泛着凄凉的蒙蒙黄。邱秉月行走在一片孤寂惨黄中,脚步稍较快,抬眼间便见前方不远处,有一女子,身披一袭朱红团花披风,醒目的色彩格外张扬,明明是大暖的颜色,被她女子穿出极冷的神态。
邱秉月细细看去,待那名自己缓缓走进,她也看清了模样。不是别人,正是皇贵妃王长华。
“妹妹找急忙慌的要去哪啊?”王长华停在她面前,挡住她的去路。
“贵妃娘娘万安”邱秉月俯身行礼。
王长华拉了拉身上的披风,将自己裹紧了点:“怪冷的,邱秉月不回去歇息吗?”她的声线听起来始终是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样子,温柔但是冷,彻骨的冷。
邱秉月始终垂眸,面无表情,恭敬中带着冷淡:“娘娘怕冷,因早些回去歇息。臣妾晚上吃的多了,想散散步消食。”
王长华笑道:“妹妹看起来可不想是在散步,倒像是家里死人一样。”
邱秉月猛地抬头看向她,视线冰冷,王长华却是一张笑颜。此刻,她多想有左明珠的一分冲动,那她就可以狠狠教训她。
压下心中的恼怒,行了一礼,告辞道:“娘娘慢走。”越过王长华的身子,继续往乾清宫行去。
王长华森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:“这就是得罪本宫的代价。没用的,人证物证聚在,你父亲现在一身污泥,洗也洗不干净!”
邱秉月停下脚步,听着她的话,猛然转身,快步走向她:“你恨我,大可报复我,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家人?”
王长华冷笑道:“若不是你的家人,本宫也懒得费心。你那么有本事,我倒要看这次你还怎么救人。”她冷哼一声,转身走开。
邱秉月愤恨的看着她的背影,一团朱红,宛如一团火焰,似要烧灼一切。若是父母发生意外,她定会狠狠扑灭那团火。邱秉月愤恨的看着她的背影,一团朱红,宛如一团火焰,似要烧灼一切。若是父母发生意外,她定会狠狠扑灭那团火。
“小主,我们走吧。”香尘开口道。
邱秉月收回目光,转身往乾清宫走去。
到了乾清宫门口,被门口的太监拦下,他自先进去禀告一声,邱秉月只好在屋外候着,心中焦急不已。
不一会儿,太监从里面快步走出来,请她进去。
邱秉月心中一喜,又不由的紧张,稳定心神往内里走去,香尘留在了外面。
太监领着邱秉月来到后殿养心殿,进入养心门,绕过木影壁,沿着左侧的佛堂一直往前走,左转来到御书房的门外。
太监再一次颔首向她招呼一声,进去禀告。邱秉月细细打量眼前的环境,森严的殿宇金碧辉煌,却又显得死板深沉,毫无生气。静谧中自透露出一番威慑之气,令人不敢贸然。
太监复又出来请她进去,这次邱秉月独自一人踏进御书房。
垂着头走进,眼睛始终看着红棕漆色地面。一进入房间,一种好闻的香气扑鼻而来,房间里暖暖的,挥去她身处外面时所带来的凉气,令人温暖,却又十分压抑,有一股暖气逼着她喘不过来气的感觉。
邱秉月已经走到房内,立在当中,垂着头半晌没有听见人声,只听见浅淡的翻阅纸张的声音。她不由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前面的人,贾静王坐在书桌前,正垂眸认真翻阅书上的书,眉眼间的认真使邱秉月怔了怔。
这人眼下认真看书的样子,倒是跟白日的他判若两人。果然人都是有多副面孔的,只是邱秉月一时也看不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,或者说此刻的一本正经只是伪装罢了。
“见过王爷。”邱秉月向他行礼,顺便提醒。
只听见一声嗤嗤的声音,像是鄙夷的冷笑,接着便是合上书本的声音。
他刚才是在嘲笑吗邱秉月感到好奇,忍不住抬头看去,只见贾静王已经换上一张笑脸,跟白天一样的笑脸,令人觉得不舒服的那种浊笑。
他起身一面走,一面道:“邱贵人,我们白天刚见过,这么迫不及待就来找本王了?”
“请王爷明查邱碧晨一案!”邱秉月伏首跪在他面前。
贾静王微微惊讶,垂首看着她半晌,方抬头沉思:“邱碧晨。。本王知道他,因行污受贿如今被打入天牢,只是本王倒是忘了,他却是邱贵人的父亲。”
邱秉月辩解道:“臣妾父亲是被人陷害的,他绝对不会行污受贿,臣妾可以以性命担保!”
贾静王冷笑一声,走到书桌前坐下:“凡事讲究证据,如今指控你父亲的人证物证俱在,你就算是有九条命担保,没有反驳的证据,又有何用?”
“那些证据绝不可能是真的!”邱秉月激动的站起身,心中替家人感到委屈,鼻头一酸,眼眶不由涌出泪水:“请王爷明查!”
贾静王抬眸淡淡看她一眼,继续翻弄桌上的书:“这事已经判决,没有任何疑点,多说无用。你走吧。”
“不会没有疑问,邱大人一定是被冤枉的,王爷,求你明查啊!”对于邱秉月来说,此刻唯有抓住贾静王这一跟救命稻草方能救她全家,她必须要恳求贾静王。
贾静王眼中透露出不耐,扬声朝外面唤道:“来人,将邱贵人拉下去!”
“我不走!”邱秉月已近崩溃,她扑到书桌旁,按着桌面,拉近和贾静王的距离,眼眸坚定:“王爷,你若答应还臣妾父亲一个清白,我愿意做任何事,无论是什么。”
贾静王似是没料到她的失态的反应,先是怔楞一下,才抬眼直视她毅然决然的双眸,身子往后倒,轻松的靠在椅背上,目光上下打量一遍邱秉月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,挥手让进来的太监出去。
邱秉月无奈合上眼,泪水挤出眼眶,划过脸颊,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湿痕。
贾静王道:“你知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。”
邱秉月停了眼泪,努力让声音变得自然平淡,直接问道:“王爷想让臣妾何时搬到快绿阁?”邱秉月停了眼泪,努力让声音变得自然平淡,直接问道:“王爷想让臣妾何时搬到快绿阁?”
贾静王笑道:“这倒不急,不如你今晚就留下罢。”说着,伸手勾起邱秉月的下巴。
邱秉月任由他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皮肤,尽管心中排斥,也只是不避不闪。淡漠的看着贾静王的神情,就在贾静王抚摸她下巴之时,她惊异的在他眼中看到一抹深藏其间的哀痛之色,待再要去分辨之时,却又回归成那抹浊笑。
她真是花眼了,面前的人分明只是一个无情的人。
“臣妾愿意留下。”邱秉月说出这句话,脑海里浮现出阆有凤的身影,那抹仙姿,何必再想起她呢,就算自己不与贾静王在一起,也是不能在一起,既如此,她还有什么可眷恋的。她和她注定无缘,今晚过后,她与她再不可能有半点暧昧。因为过了今晚,她便不配了。
“本王从不强迫人,你若不喜,就离去。”贾静王眸中隐隐变得冷淡。
邱秉月道:“一切都是臣妾自愿,臣妾既然决定你了,今晚自然。。是王爷的。”如果这样做,可以换取家人的安危,也值得。
“邱贵人真是一个孝女。”他竟突然赞叹。
“谢王爷夸奖。”邱秉月将脸上的泪水尽数擦干,整个人变得淡漠冷然。
“时辰不早了,也该歇息了,走吧。”他笑说一句,先行迈步走至前面。
邱秉月转身跟随在他身后,她曾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,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,有时候越不想做什么,老天爷偏偏逼着去做,这就是天命。
说什么人定胜天,其实生生不息周而复始的只有天地,人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尘土罢了,如何去胜。
到了寝宫,贾静王推门进去,邱秉月缓缓迈着步伐,在门槛处不由停下来。这一脚迈进去,她就彻底万劫不复,一辈人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,行尸走肉般的生活。
贾静王在门内朝她摊手做请的作用,笑着:“邱贵人。”
邱秉月抬起脚,终究还是迈了进去。
贾静王合上了门。
一室暖阁,二人相立。
贾静王伸手脱外衣,就直直的在她面前。
邱秉月心生恼怒,但又不可言说,转身背对着他。
贾静王穿着明黄里衣,走到桌前,提起水壶倒茶。
邱秉月侧脸瞥他一眼,有些不知所措,只得木木的站着。如果可以,她当然想逃出这房间,但是为了家人,她绝对不可以走。
贾静王端起茶,一面喝一面抬眼看邱秉月,看着邱秉月的背影,从头到脚,看她周身上下,看得十分细致。以至于邱秉月特别不舒服,却又不敢说什么。
邱秉月毕竟还是未经世事的女子,顿时羞红,只是狠狠缴着手中的手绢,手绢快要被她撕扯裂开,手心内是湿湿的冷汗。
贾静王收回目光,另拿起一个茶杯,倒满,放到对面,对邱秉月道:“喝茶,太紧张就没意思了。”
邱秉月不想离他太近,只敢和他保持距离站着,虽然也想喝茶,但是却不敢坐到他对面去。
贾静王笑道:“看来你想直接睡觉。”
“不是。”听他这样说,邱秉月不敢在木讷的站着,走过去坐在她对面,抬眼偷偷瞧他一眼,见他并没有看她,而是垂眸喝茶,她才拿起桌上的茶喝起来。热茶入胃,方觉得紧张的情绪平和一些。
“王爷。”门外忽而有人敲门。
“何事?”贾静王扬声问道。“何事?”贾静王扬声问道。
外面的声音道:“皇后娘娘在外求见。”
邱秉月一震,手中茶杯内的手一荡,洒了几滴在她手背上,感到温热的感觉。
贾静王露出一抹笑,道:“今晚本王这里是洒了香蜜了,引得蝴蝶们都往这飞。”
邱秉月故意问道:“皇后娘娘找王爷做什么?”
贾静王冷笑道:“本王也不知道,也许是来找邱贵人的也不一定。”
邱秉月抬眸看向他:“王爷这是什么意思?我跟皇后娘娘并不熟络,她应不会找我。”
贾静王道:“不管她找谁,今晚本王除了你谁也不见。”转头对门外扬声说道:“你就说本王睡下了,别让她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应了一声,门外的黑影离开。
邱秉月看着门外的黑影离去,她心中的那抹期盼也顿时消失,奇怪的是,她还在期盼什么,她不可以再连累任何人,她的家人需要她的保护,而她自始至终都只可能是一个人。
正独想着,一转眼便见贾静王已经起身走近她面前,伸手捏着她的下巴,微微抬起,眼神定定的看着她的双眼。
他的眼神竟有些迷离:“邱贵人,你真的美。”说着,他弯腰欲要亲她。
邱秉月看着他一点点逼近,心中的抗拒也越来越强烈,眼见着贾静王的唇瓣已然快要触碰到她的唇瓣,鼻尖萦绕着龙涎香的气味,她不喜欢。终是受不住,邱秉月猛地推开他,起身快步躲到一旁。
贾静王回身看着她,冷然道:“本王从不强迫人,你既不愿意,大可离去,本王不会阻你。”
邱秉月手指紧紧扣住身后的高台架边沿,想起还在天牢里的爹娘,要她如何舍得?
这时,门外又响起敲门声:“王爷。”
“什么事?”贾静王问。
“皇后娘娘不肯走,要奴才来请王爷。
“赶走!本王今晚谁也不见,别让她进来!”他冷然对外面命令道。
“是。”应了一声,门外的身影离去。
邱秉月看着门外的身影离去,她心中的那一丝期盼也随之失去,她竟还在期盼着,她还期盼什么?她不可以再牵连任何人,更加不可以再将阆有凤牵连进来,得罪了人。
贾静王又欺了上来,他的身体靠近邱秉月的身体,一只手抚上架子边沿,将邱秉月抵在高台桌子旁,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
本来她也没想过退,干脆闭上眼,什么也不看,这样就能逃避一切了罢。
感觉着面前人的呼吸之间接近,甚至她能感觉到对面呼出的气息的温热,强烈的龙涎香从鼻尖钻入。不喜欢,她实在不喜欢。
猛然将头侧开,伸手去推贾静王,手指挥动间不小心触碰到桌上的烛台。
彭的一声,烛台落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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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情知自己说漏嘴,她不应该把白天看到的事情说出来,而且她说的话实在不妥当,对方是皇后,她说话不可带有反驳意味的。
而且她说这些话,也是不合该的,阆有凤与贾静王有什么关系,如今又与她何干。
也顾不得什么礼节,忙欠身告退,逃也似的离去。
庆幸的是阆有凤并没有追上来询问。
邱秉月回到房中,外面天已经开始蒙蒙亮,她还有些困意,脱了外衣,直接歪倒在床上睡觉。
直到翌日上午才醒,刚吃过东西,左明珠便从笑着从外面走进屋子,邱秉月忙笑着起身相迎。
两人不过聊了一些闲话,一同吃过午饭,左明珠便回了自己房间。
邱秉月因刚吃过午饭,便送她走到院子里,顺便散步消消食。
刚回到房间,竟看到阆有凤就坐在她房间里。
邱秉月一怔,忙上前行礼。
“参见皇后娘娘。”俯身道。
“坐。”阆有凤轻声道。
邱秉月不明白她的来意,不经意的抬眸瞄她一眼,她的神情令人看不出情绪,唇边隐隐带着若有似无的冷笑,此刻正垂眸抚着自己的袖子。
“皇后娘娘特意来臣妾宫中,有何事?”见她半天不说话,邱秉月试探的开口。
“无事就不可以来吗?”阆有凤漫不经心道。
“娘娘执掌六宫,想来事务繁忙,有事尽管让丫鬟来通报就是。”无事当然最好不要来,她们之间还是远远避开的好。
淳儿抬眸看她一眼,又若无其事的垂下眼。
阑有凤眸中闪过一抹冰冷,转瞬即逝。她朝淳儿挥手,淳儿垂首领意,退了出去。
邱秉月也对身后的香尘道:“你下去吧。”香尘闻言,同淳儿前脚后脚的离去。
待房间只剩下两人时,阆有凤开口道:“本宫来,是因为贾静王要本宫传话给你。”
邱秉月微微一惊,抬眸看向她:“什么话?”
阆有凤冷笑一声,看着她迫不及待想要倾听的样子:“贾静王要本宫把你安置到快绿阁,他要邀你住进快绿阁。”
邱秉月气力一散,无言以对。
她果真是逃不过去。
“臣妾。。领命。”她没有权利拒绝,皇家的威严是不允许任何人侵犯的。
阆有凤将茶杯往桌上用力一掷,发出一声强烈的响动,语气冰冷:“先别急的领命,本宫的话还未说完!”
邱秉月冷淡的看向她:“皇后娘娘还有什么说的?”
阆有凤站起身,走向她。邱秉月见她站起身,只好也站起来,面对着她。这次面对阆有凤的逼近,她没有半分躲避。阆有凤站起身,走向她。邱秉月见她站起身,只好也站起来,面对着她。这次面对阆有凤的逼近,她没有半分躲避。
她的心已经很乱了,甚至麻木。不过也没关系,连身子和命都不由她做主,心麻木了也是好事,起码不会难受了。
阆有凤冷冷道:“再说什么还重要吗?我想过你会接受,但是却没有想到你会那么轻易便接受,甚至看不到一点纠结,究竟你从来没有爱过我,是不是?”
邱秉月看着她带着怒气的眼眸,一字一句道:“从你离开邱府的那一刻,我就不爱了,娘娘竟还不明白吗?”
“不可能!”阆有凤骤地一挥手:“若你不爱我,那。。我喝醉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接受我?“
邱秉月撇过头去。她问她为何接受她?她又如何得知?连她自己都想不通的事情,她又如何给她答案呢?
“可能,是我不想再恨下去了吧。一年了,恨一个人,好累的,我只想了断此事。那晚也说的很清楚不是吗你我从此以后各自疏离,你放我做一个平淡的后宫妃子。”
“不是的,你是因为爱我所以才接受我——”
“皇后娘娘!”邱秉月打断她的话,定睛看向她:“初开始,你若不对我隐瞒一切,我不会与你走在一起。现在我知道了,既然怪不得恨不得,自然是要避开,难不成再一次贴上你的身,再受一次凌迟之苦吗?你知道一年来我受到多大的苦痛吗?神志不清,多次想过自杀。你知道那一年里,我娘和我爹有多么担心吗?因为你,我把自己搞的抑郁不堪,整日以泪洗面。我不想再受到伤害了,更不想再见到你!你走啊!你走。。。你若不走,放我走好不好。。。放我走。。。我不要待在这里。。”她终是控制不住情绪,眼泪不断的划过脸庞,无力的瘫坐回椅子上,伏案发泄情绪。她不想面前的人看见自己哭,但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留下来。
“秉月。。。”阆有凤抬手欲要抚上她的背部,却又只能悬在空中,不敢触摸下去。她从没见过邱秉月这么痛苦的样子。
邱秉月直起身子,稳定情绪,用手绢擦干脸上的泪水,让自己声音变得平淡:“请皇后娘娘待臣妾谢贾静王的厚待。”
“所以你并不是真正属意与贾静王,而是因为放弃了,对所有都放弃了。”阆有凤突然道。
邱秉月怔怔的抬头看她:“娘娘在说笑吗?”皇家威严谁也不可违背。
“我没有说笑,不追求怎么知道能不能得到?颓废和放弃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。”
邱秉月不明白她的意思。
“既然是我造就你现在的样子,那我就更要阻止这一切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邱秉月站起身看着她。
阆有凤道:“我驳回了。贾静王向我提出要你住进快绿阁的时候,我直接拒了。”
“你。。。”邱秉月不敢相信,她怎么可以拒绝未来天子?
“你不必搬到快绿阁,也大可放心,他不会将罪与你。”
说完,阆有凤往外走去。
邱秉月忍不住问道:“你和他。。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
阆有凤侧过头,看她一眼,默了片刻,才缓缓吐气:“共生关系吧。”
说完,走出门口,转身间身影在邱秉月的视野里消失。
邱秉月立在原地,思索她的回答,却怎么也想不出阆有凤说的共生关系是什么意思。
接下里的两日里,如阆有凤所言,她再没有听到关于贾静王的一点消息,那件事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。这两日,阆有凤也没有找过她,她也再没有见她一面。
日子竟十分平淡,是她从进宫以来,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生活也可以这么平淡。
这日下午,邱秉月在院中散步,赏玩院中的花,望着眼前的牡丹,她脑海中透过牡丹想起一个身影,随即挥散开,继续渡步往另一处而去。
“邱贵人。”身后有人唤道。“邱贵人。”身后有人唤道。
邱秉月回头看去,不由一惊,竟是他,贾静王。
贾静王朝她走进。邱秉月情知避不过,只好站着原地,看着他走近。
“好巧,第二次遇见王爷。”邱秉月寒碜道。
“本王倒觉得是缘分,你说是不是,邱贵人?”贾静王话中有话,身子微微前倾,朝她贴近一些。
邱秉月微微退后半步,神色淡然,垂眸道:“王爷是来寻皇后娘娘的?”
“我是来寻你的。”缠绵的说着,贾静王又上前凑近。
邱秉月往后退一步,语气变得微冷:“王爷请自重。”
“静王爷。”一声呼唤打断两人。
两人同时往来人看去,只见阆有凤正从对面走来。
贾静王退后一步,脸上笑意微微收敛。
邱秉月正感到无法脱身,此刻见阆有凤出现,心中觉得一安。
阆有凤走到两人跟前,没有情绪的表情在邱秉月身上一扫而过,视线转向贾静王的时候,浮上一层薄冰。
“王爷,请吧。”阆有凤视线往另一处方向一瞥,对他道。
贾静王眼中浮现不耐,只一瞬又被笑意取代,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:“皇后先请。”
阆有凤看一眼邱秉月,先行走去。
待阆有凤走后,贾静王再次看向邱秉月,笑着低声道:“想要见本王的时候,快绿阁随时恭候。”
邱秉月真是一刻也不想看到他,垂眸冷冷道:“王爷慢走。”
贾静王冷哼一声,拂袖跟随阆有凤的背影行去。
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,邱秉月独独愣了半晌。这两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阆有凤她竟然敢对王爷冷脸相待,更令人诧异的是,贾静王从来不生气,先不说内里,起码表面上他从来也不敢对阆有凤表现出不满。
“小主。”香尘唤回她的神思。
邱秉月回身看眼满园的花,赏花的心情已经不在。
“回去吧。”她对香尘道。
两人往碎玉轩回去。
回到碎玉轩,邱秉月觉得口渴,先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慢慢喝着。
香尘站在一旁,忍不住道:“小主,那贾静王德行实在是差,连我们邱府的仆人都比不上。”
邱秉月吃完一口茶,将茶杯放到桌上,叹口气道:“香尘啊香尘,到底你何时才能将我说过的话放在心里,不该说的话不要说!”这样藐视皇家的话,也许她真的不该留香尘在宫中,她这张快嘴早晚会害了自己。
香尘也知自己说的话不妥,又道:“小主,我知道分寸,这些话除了在你面前,我哪敢在外人面前说。”
“在我面前也不可以说,不妥的话全部烂在肚子里才好,日后再让我听见这些话,不如将你弄回家,让娘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好。”“在我面前也不可以说,不妥的话全部烂在肚子里才好,日后再让我听见这些话,不如将你弄回家,让娘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好。”
香尘慌忙道:“小主不要啊,香尘除了跟在你身边,哪也不去!”
邱秉月见她慌张的样子,趁机敲打道:“既如此,那你以后可别再让我听见不妥的话。”
香尘忙用手捂住嘴巴,用力摇头,闷闷的发声:“不说了,再也不说了。”
邱秉月看她的模样,觉得好笑,只得无奈摇头,笑嗔道:“希望这次是真正不说了!”
忽而,太监李忠躬身走进来,先伏地行礼:“小主。”
李忠是初进宫分配到她底下的管事太监,行事一直老老实实,邱秉月很赏识他。
邱秉月看向他,李忠行来着急,能听到他气息微微急促混乱。
“起身。”她问道:“何事那么慌张?”
李忠垂着头,态度始终恭敬,此刻脸上却显得有些着急。
他回道:“奴才方才得到一个消息,思来想去,还是觉得因提前告诉小主的好。”
邱秉月好奇问道:“什么消息?”
李忠微微抬眸瞥她一眼,欲言又止。
邱秉月见他顾虑,遂开口道:“你只管说便是。”
李忠道:“小主听了可不要过于担忧。”
邱秉月心中先是一颤,涌起不安。
香尘忍不住先道:“李公公,什么事你快说。没你这样,还未说就先吓唬人的,当真以为小主不会罚人了。”
“奴才不敢造次。”
邱秉月看着李忠,等着他开口。
李忠复又抬眸看眼邱秉月的神情,垂头道:“奴才听说。。。武将军参了邱大人一本,此刻已将邱府上下尽数关押。”
“什么!”邱秉月按桌立起,充满震惊和不可置信。
李忠惶恐的跪倒在地,颤着声音道:“奴才不敢妄言,此事是奴才在圣前当差的好友亲口听王总管说的,他知道奴才侍奉的是小主您,所以才多嘴传与奴才,奴才再三向他确认过才敢过来禀告小主。”
“王总管?”邱秉月没听说过此人。
李忠回道:“回小主,是往日皇上身边的领事太监,眼下在贾静王底下伺候。”
既如此,那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。邱秉月面如死灰,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?她的爹娘此刻竟在地牢。她可以相信爹娘发生任何事,却独独不肯相信会在关押在地牢。她的爹爹向来为官清正,从小到大,她几乎很少见她爹爹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。这样清正的人实不应该关在地牢。
“你可知参的是什么罪名?”邱秉月走近两步到李忠跟前,伸手扶起他。
“徇私枉法,受贿。”李忠垂首回道。
“不可能,爹爹向来为官清正,一定是诬陷!”她爹绝不可能会做出李忠口中的那些事,她不相信。
在她五岁时,爹爹就常教导她,做人一定要正直,勿以恶小而为之,勿以善小而不为。在她五岁时,爹爹就常教导她,做人一定要正直,勿以恶小而为之,勿以善小而不为。
到她九岁那年,已经懵懵懂事,却也不懂事,总是干些叛逆的事。记得有一次,她丢了一个金钗,因此固执认为是给她打扫屋子的丫鬟偷的,还扬言要砍那丫鬟的手,无论那丫鬟怎么求饶她就是不答应。后来爹爹知晓了,就派人在她房间寻找,找了好久,最后在箱子的夹缝处找到,爹爹便坚持让她向那名丫鬟道歉。
此后,她也慢慢懂事,懂得爹爹的为人处世之道,并以此为戒,再也不做冤枉人的事。
对富贵之家来说,丫鬟的命根本不算命,死了再买就是,可是她爹爹连丫鬟的清白都用心维护,又怎么可能做出徇私枉法的事。
她的爹爹一定是被冤枉的,或者是有人故意陷害!官场上的事虽然她从未接触过,但是往日在家时,也常见邱碧晨因公事而郁郁寡欢,生闷气。有些时候她也能从母亲口红问出一些蛛丝马迹,无非就是官场上的勾心斗角。
“你方才说是谁参的我爹?”邱秉月问李忠。
“据说是武将军。”
“武将军又是谁?”邱秉月不明道。
“是皇贵妃娘娘的父亲王震中,因五年前立下汗马功劳,战功赫赫,故被圣上封为武将军。”
王长华,竟然是王长华的父亲。
邱秉月心头涌起浓浓的不安。若说爹爹是蒙冤入狱,她也可不必过于忧虑,相信等到查出爹爹是清白之身,自会放出来。但是现在想来,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,也绝不是偶然。
王长华,那个恨她恨到就连听到她的名字都厌恶到杀人的女人,她开始对她报复了。
前些日子皇上将凤印重新传到皇后手中,因这件事,宫中都传皇贵妃失宠的事,不用想,也知道王长华有多气恨。
归根结底,所有的原由都是因为她到景阳宫跪求一事引起,王长华心中必定恨死她了。
可是,邱秉月没想到,她如此狠毒,竟然牵扯进她的家人。
若要说武将军参她父亲之事与皇贵妃无关,她才不信。
天底下没有那么巧的事,她爹爹“徇私枉法”正好被武将军发现。
她爹爹又怎么可能真的徇私枉法,不过是陷害罢了。
邱秉月断定此事定是王长华搞的鬼,她竟然敢动她的家人了,若是家人出了什么不测,她绝不会放过王长华。
“小主。”香尘见她久久不回神,抚上她的手臂,轻轻推动一下。
邱秉月回过神,看眼两人,顿感无力,坐下,胳膊肘抵着桌面,一手托着额头,无力道:“你们都下去。”她想一个人待着。
两人听了,无言的对视一眼,一前一后离开,空留邱秉月一人在房间里。
一个下午,邱秉月待在房间里,连香尘也不见。茶不思饭不想,一想到自己的家人还在天牢里蒙受冤屈,就心急火燎起来,又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,唯有保持冷静,才能思考出对策。
从小,她身为顺天府府尹之女,见识过关押犯人的地牢的阴暗,里面霉味,臭味,老鼠的腐烂味,充斥着整个地牢。
娘亲向来喜爱干净,又怕虫子老鼠,让她待在牢里,肯定要多煎熬就多煎熬。她父亲,一向为官清正,现如今却因徇私枉法罪名关押天牢,这对她的父亲来说,绝对是最大的耻辱,她完全能感受到爹爹蒙冤的不甘。
无论如何,就算献出自己的性命,她也一定要救出父亲和母亲。
阆有凤……不,不可能。
邱秉月诧异自己脑海里最先想到的人竟是阆有凤,她虽是皇后,但后宫向来不允许议论朝政,找她,也不会有用。
她脑海中又闪现出一个人来。贾静王。既然是他在处理政事,那找他一定没错。她脑海中又闪现出一个人来。贾静王。既然是他在处理政事,那找他一定没错。
邱秉月眼中闪现出一抹光亮,想起下午在花园时遇到贾静王,他说过一句话,只要自己想找他,便到快绿阁。
她顾不上贾静王说那话本来的含义,现在对她来说,只要能求爹娘,旁的任何事都可以暂且放到一边。
就算贾静王因此有什么要求,她想,她可以接受。只要能护家人平安,她可以做任何事,因为她只有家人啊,无论是身在何处,她的心从来都是属于邱府的,她的根永远都在邱府。她这一生拼尽全力也要维护的,就是家人。
思量之后,邱秉月走至窗前掀开半边,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天色,太阳落下,已酉时,微微凉风透过窗户吹到邱秉月身上,只觉得一片凉飕飕,倒让她觉得清醒不少,干脆也不关了,直接将窗户支起来。
刚转身,便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。
“进来。”邱秉月看着香尘走进来。
香尘进来先不安的瞧两眼她的神色,方道:“小主,传饭了。”
邱秉月没有心情吃饭,但是想起这个时候,她不吃别人也是要吃,还是等到饭点过后,才可去寻贾静王。
“不必传了,我不饿。”邱秉月对香尘道,她只等着饭点过去。
香尘走上前抚上她的手道:“小主心中再担忧,也不该饿着身子,要不然人哪有气力,吃点罢。”
邱秉月听她说的诚恳,又见她一脸忧色,不免动心。香尘是她从家里带来的,也早已把她当做家人看待,这宫中她只有这么一个家人了,不该让她担忧。
遂微微点头。香尘忙出去传饭。
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饭,心思却早已跑开,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,邱秉月便让香尘撤桌。
外面的天色已近昏暗。
这个时间,她实不该去找贾静王,否则落到外人眼中,不免又要传出一段不堪之言。但是为了替父母求得一次平安,她顾虑不上别的,只希望贾静王能够帮父亲平冤。
出房门,往乾清宫走去,天色昏暗,四周的景物都是那么黯然朦胧,在宫灯的映照下,泛着凄凉的蒙蒙黄。邱秉月行走在一片孤寂惨黄中,脚步稍较快,抬眼间便见前方不远处,有一女子,身披一袭朱红团花披风,醒目的色彩格外张扬,明明是大暖的颜色,被她女子穿出极冷的神态。
邱秉月细细看去,待那名自己缓缓走进,她也看清了模样。不是别人,正是皇贵妃王长华。
“妹妹找急忙慌的要去哪啊?”王长华停在她面前,挡住她的去路。
“贵妃娘娘万安”邱秉月俯身行礼。
王长华拉了拉身上的披风,将自己裹紧了点:“怪冷的,邱秉月不回去歇息吗?”她的声线听起来始终是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样子,温柔但是冷,彻骨的冷。
邱秉月始终垂眸,面无表情,恭敬中带着冷淡:“娘娘怕冷,因早些回去歇息。臣妾晚上吃的多了,想散散步消食。”
王长华笑道:“妹妹看起来可不想是在散步,倒像是家里死人一样。”
邱秉月猛地抬头看向她,视线冰冷,王长华却是一张笑颜。此刻,她多想有左明珠的一分冲动,那她就可以狠狠教训她。
压下心中的恼怒,行了一礼,告辞道:“娘娘慢走。”越过王长华的身子,继续往乾清宫行去。
王长华森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:“这就是得罪本宫的代价。没用的,人证物证聚在,你父亲现在一身污泥,洗也洗不干净!”
邱秉月停下脚步,听着她的话,猛然转身,快步走向她:“你恨我,大可报复我,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家人?”
王长华冷笑道:“若不是你的家人,本宫也懒得费心。你那么有本事,我倒要看这次你还怎么救人。”她冷哼一声,转身走开。
邱秉月愤恨的看着她的背影,一团朱红,宛如一团火焰,似要烧灼一切。若是父母发生意外,她定会狠狠扑灭那团火。邱秉月愤恨的看着她的背影,一团朱红,宛如一团火焰,似要烧灼一切。若是父母发生意外,她定会狠狠扑灭那团火。
“小主,我们走吧。”香尘开口道。
邱秉月收回目光,转身往乾清宫走去。
到了乾清宫门口,被门口的太监拦下,他自先进去禀告一声,邱秉月只好在屋外候着,心中焦急不已。
不一会儿,太监从里面快步走出来,请她进去。
邱秉月心中一喜,又不由的紧张,稳定心神往内里走去,香尘留在了外面。
太监领着邱秉月来到后殿养心殿,进入养心门,绕过木影壁,沿着左侧的佛堂一直往前走,左转来到御书房的门外。
太监再一次颔首向她招呼一声,进去禀告。邱秉月细细打量眼前的环境,森严的殿宇金碧辉煌,却又显得死板深沉,毫无生气。静谧中自透露出一番威慑之气,令人不敢贸然。
太监复又出来请她进去,这次邱秉月独自一人踏进御书房。
垂着头走进,眼睛始终看着红棕漆色地面。一进入房间,一种好闻的香气扑鼻而来,房间里暖暖的,挥去她身处外面时所带来的凉气,令人温暖,却又十分压抑,有一股暖气逼着她喘不过来气的感觉。
邱秉月已经走到房内,立在当中,垂着头半晌没有听见人声,只听见浅淡的翻阅纸张的声音。她不由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前面的人,贾静王坐在书桌前,正垂眸认真翻阅书上的书,眉眼间的认真使邱秉月怔了怔。
这人眼下认真看书的样子,倒是跟白日的他判若两人。果然人都是有多副面孔的,只是邱秉月一时也看不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,或者说此刻的一本正经只是伪装罢了。
“见过王爷。”邱秉月向他行礼,顺便提醒。
只听见一声嗤嗤的声音,像是鄙夷的冷笑,接着便是合上书本的声音。
他刚才是在嘲笑吗邱秉月感到好奇,忍不住抬头看去,只见贾静王已经换上一张笑脸,跟白天一样的笑脸,令人觉得不舒服的那种浊笑。
他起身一面走,一面道:“邱贵人,我们白天刚见过,这么迫不及待就来找本王了?”
“请王爷明查邱碧晨一案!”邱秉月伏首跪在他面前。
贾静王微微惊讶,垂首看着她半晌,方抬头沉思:“邱碧晨。。本王知道他,因行污受贿如今被打入天牢,只是本王倒是忘了,他却是邱贵人的父亲。”
邱秉月辩解道:“臣妾父亲是被人陷害的,他绝对不会行污受贿,臣妾可以以性命担保!”
贾静王冷笑一声,走到书桌前坐下:“凡事讲究证据,如今指控你父亲的人证物证俱在,你就算是有九条命担保,没有反驳的证据,又有何用?”
“那些证据绝不可能是真的!”邱秉月激动的站起身,心中替家人感到委屈,鼻头一酸,眼眶不由涌出泪水:“请王爷明查!”
贾静王抬眸淡淡看她一眼,继续翻弄桌上的书:“这事已经判决,没有任何疑点,多说无用。你走吧。”
“不会没有疑问,邱大人一定是被冤枉的,王爷,求你明查啊!”对于邱秉月来说,此刻唯有抓住贾静王这一跟救命稻草方能救她全家,她必须要恳求贾静王。
贾静王眼中透露出不耐,扬声朝外面唤道:“来人,将邱贵人拉下去!”
“我不走!”邱秉月已近崩溃,她扑到书桌旁,按着桌面,拉近和贾静王的距离,眼眸坚定:“王爷,你若答应还臣妾父亲一个清白,我愿意做任何事,无论是什么。”
贾静王似是没料到她的失态的反应,先是怔楞一下,才抬眼直视她毅然决然的双眸,身子往后倒,轻松的靠在椅背上,目光上下打量一遍邱秉月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,挥手让进来的太监出去。
邱秉月无奈合上眼,泪水挤出眼眶,划过脸颊,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湿痕。
贾静王道:“你知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。”
邱秉月停了眼泪,努力让声音变得自然平淡,直接问道:“王爷想让臣妾何时搬到快绿阁?”邱秉月停了眼泪,努力让声音变得自然平淡,直接问道:“王爷想让臣妾何时搬到快绿阁?”
贾静王笑道:“这倒不急,不如你今晚就留下罢。”说着,伸手勾起邱秉月的下巴。
邱秉月任由他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皮肤,尽管心中排斥,也只是不避不闪。淡漠的看着贾静王的神情,就在贾静王抚摸她下巴之时,她惊异的在他眼中看到一抹深藏其间的哀痛之色,待再要去分辨之时,却又回归成那抹浊笑。
她真是花眼了,面前的人分明只是一个无情的人。
“臣妾愿意留下。”邱秉月说出这句话,脑海里浮现出阆有凤的身影,那抹仙姿,何必再想起她呢,就算自己不与贾静王在一起,也是不能在一起,既如此,她还有什么可眷恋的。她和她注定无缘,今晚过后,她与她再不可能有半点暧昧。因为过了今晚,她便不配了。
“本王从不强迫人,你若不喜,就离去。”贾静王眸中隐隐变得冷淡。
邱秉月道:“一切都是臣妾自愿,臣妾既然决定你了,今晚自然。。是王爷的。”如果这样做,可以换取家人的安危,也值得。
“邱贵人真是一个孝女。”他竟突然赞叹。
“谢王爷夸奖。”邱秉月将脸上的泪水尽数擦干,整个人变得淡漠冷然。
“时辰不早了,也该歇息了,走吧。”他笑说一句,先行迈步走至前面。
邱秉月转身跟随在他身后,她曾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,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,有时候越不想做什么,老天爷偏偏逼着去做,这就是天命。
说什么人定胜天,其实生生不息周而复始的只有天地,人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尘土罢了,如何去胜。
到了寝宫,贾静王推门进去,邱秉月缓缓迈着步伐,在门槛处不由停下来。这一脚迈进去,她就彻底万劫不复,一辈人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,行尸走肉般的生活。
贾静王在门内朝她摊手做请的作用,笑着:“邱贵人。”
邱秉月抬起脚,终究还是迈了进去。
贾静王合上了门。
一室暖阁,二人相立。
贾静王伸手脱外衣,就直直的在她面前。
邱秉月心生恼怒,但又不可言说,转身背对着他。
贾静王穿着明黄里衣,走到桌前,提起水壶倒茶。
邱秉月侧脸瞥他一眼,有些不知所措,只得木木的站着。如果可以,她当然想逃出这房间,但是为了家人,她绝对不可以走。
贾静王端起茶,一面喝一面抬眼看邱秉月,看着邱秉月的背影,从头到脚,看她周身上下,看得十分细致。以至于邱秉月特别不舒服,却又不敢说什么。
邱秉月毕竟还是未经世事的女子,顿时羞红,只是狠狠缴着手中的手绢,手绢快要被她撕扯裂开,手心内是湿湿的冷汗。
贾静王收回目光,另拿起一个茶杯,倒满,放到对面,对邱秉月道:“喝茶,太紧张就没意思了。”
邱秉月不想离他太近,只敢和他保持距离站着,虽然也想喝茶,但是却不敢坐到他对面去。
贾静王笑道:“看来你想直接睡觉。”
“不是。”听他这样说,邱秉月不敢在木讷的站着,走过去坐在她对面,抬眼偷偷瞧他一眼,见他并没有看她,而是垂眸喝茶,她才拿起桌上的茶喝起来。热茶入胃,方觉得紧张的情绪平和一些。
“王爷。”门外忽而有人敲门。
“何事?”贾静王扬声问道。“何事?”贾静王扬声问道。
外面的声音道:“皇后娘娘在外求见。”
邱秉月一震,手中茶杯内的手一荡,洒了几滴在她手背上,感到温热的感觉。
贾静王露出一抹笑,道:“今晚本王这里是洒了香蜜了,引得蝴蝶们都往这飞。”
邱秉月故意问道:“皇后娘娘找王爷做什么?”
贾静王冷笑道:“本王也不知道,也许是来找邱贵人的也不一定。”
邱秉月抬眸看向他:“王爷这是什么意思?我跟皇后娘娘并不熟络,她应不会找我。”
贾静王道:“不管她找谁,今晚本王除了你谁也不见。”转头对门外扬声说道:“你就说本王睡下了,别让她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应了一声,门外的黑影离开。
邱秉月看着门外的黑影离去,她心中的那抹期盼也顿时消失,奇怪的是,她还在期盼什么,她不可以再连累任何人,她的家人需要她的保护,而她自始至终都只可能是一个人。
正独想着,一转眼便见贾静王已经起身走近她面前,伸手捏着她的下巴,微微抬起,眼神定定的看着她的双眼。
他的眼神竟有些迷离:“邱贵人,你真的美。”说着,他弯腰欲要亲她。
邱秉月看着他一点点逼近,心中的抗拒也越来越强烈,眼见着贾静王的唇瓣已然快要触碰到她的唇瓣,鼻尖萦绕着龙涎香的气味,她不喜欢。终是受不住,邱秉月猛地推开他,起身快步躲到一旁。
贾静王回身看着她,冷然道:“本王从不强迫人,你既不愿意,大可离去,本王不会阻你。”
邱秉月手指紧紧扣住身后的高台架边沿,想起还在天牢里的爹娘,要她如何舍得?
这时,门外又响起敲门声:“王爷。”
“什么事?”贾静王问。
“皇后娘娘不肯走,要奴才来请王爷。
“赶走!本王今晚谁也不见,别让她进来!”他冷然对外面命令道。
“是。”应了一声,门外的身影离去。
邱秉月看着门外的身影离去,她心中的那一丝期盼也随之失去,她竟还在期盼着,她还期盼什么?她不可以再牵连任何人,更加不可以再将阆有凤牵连进来,得罪了人。
贾静王又欺了上来,他的身体靠近邱秉月的身体,一只手抚上架子边沿,将邱秉月抵在高台桌子旁,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
本来她也没想过退,干脆闭上眼,什么也不看,这样就能逃避一切了罢。
感觉着面前人的呼吸之间接近,甚至她能感觉到对面呼出的气息的温热,强烈的龙涎香从鼻尖钻入。不喜欢,她实在不喜欢。
猛然将头侧开,伸手去推贾静王,手指挥动间不小心触碰到桌上的烛台。
彭的一声,烛台落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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